▲记得么,肥姐可是位相当不错的歌手呢!
于姥姥而言,春节期间的许多计划终究还是成了泡影,困守北京过新年,谁还不是想家又想妈呢?大年初二无聊跑去看“李焕英”,于是泪腺意外“开闸”,泪似不受控般往出涌。
也不是具体到想起往事或谁谁,只是努力hold住的、常态自我的背面,那种渺小的无力感冷不防被调动了出来。因为我们都知道,那句“健康快乐就行了”,做起来,真的太难了。
▲当有姥友问“李焕英”好不好的时候,姥姥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答案,只会据实相告——“哭惨了”。因为在她面前,一切高不高级、专业与否的苛刻审视,多少都显得有些过于没有人情味儿了,不是么?
当妈难,当女明星还硬要去当妈就更难了。搞事业和带孩子就像是一手画方、一手画圆,颇难协调。远的不说,光是看看年前一波波上热搜的郑爽和张碧晨,就已可知其中坎坷,搞不好每一步都是血雨腥风。
看起来演艺圈好像不乏“优秀母亲”,细细说来,却也有许多门道,有人是靠着这个姿态贩卖着自欺欺人的圆满;有人则是甘断星途,在孩子身上用心、用脑、用情、倾其所有。后者最佳的例子莫过于姥姥之前写过的陈美龄,而前者,小和尚们自行考察吧,还真不少呢。
▲肥姐06年去东京采访陈美龄,老朋友啦。
前几天肥姐沈殿霞忌日,女儿郑欣宜在社交媒体上怀念母亲,姥姥偶然滑到,掐指一算,时光还真是飞驰而过,肥姐病榻托孤轰动香港仿佛还是三五年前的事。
作为明星的肥姐,在娱乐圈是呼风唤雨的大姐头,反观作为母亲的肥姐,当年并没有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,相比于俨然教育专家的“陈美龄”们,肥姐这个妈更似平凡而早早离去的“李焕英”们,生前她没能看到女儿的荣光,甚至因为强捧女儿沦为全香港的笑柄。而今欣宜够争气,终于走出困顿,一切愈发自如,只是最盼这一天的肥姐,转身13已载。
▲欣宜说:“放心,你教我的,我都记得!”
也许欢乐的人不易老,也许因为早逝留住的总是年轻时的样子,姥姥总是忘记肥姐是比小凤姐、汪明荃、阿Lam这些人都要年长一丢丢的前辈。她的处女作甚至是和“中国最美丽的明星”“初代聂小倩”乐蒂合作的,辈分之高不需多言。
不同于如今女生要瘦要美才能成名,肥姐正是因“肥”入行的。当时邵氏在报纸上招肥仔肥妞来演电影,肥姐不顾父亲反对跑去面试,结果力压百十号胖妞,一试即中,一演就红,天生吃定这碗饭,成了香港电影中的黄金配角。
▲中间便是肥姐啦!她从小就认为,胖和美,不冲突!
历数肥姐搭过戏的女主角,简直就是一部香港电影群芳谱,从林黛、郑佩佩、叶枫,到陈宝珠、萧芳芳、薛家燕,再到张曼玉、袁咏仪、李嘉欣……肥姐站在这些美女面前,显然美色上无法抗衡,安排给她的角色,也无非都是抽科打诨的胖表妹啦、誓死抢走男主角的肥小姐啦,市井又刁蛮的三姑六婆啦,可无论身边站着的主咖是谁,肥姐只要现身,大家的目光一定就会锁定在她身上,风格与演技几十年来在香港是别无分号。
流水的美女,铁打的肥肥,肥姐的“花期”实在长过了太多浮花浪蕊了。
▲73年的邵氏风月片《北地胭脂》。肥姐演青楼女子,搭何莉莉,表情和动作已是让人叫绝。旁边跟他搭戏的小厮正是成龙,那时他还只是个龙套。
▲88年,肥姐在《富贵逼人》里给李丽珍演妈,还扮过神奇女侠,反杀老公,贼女权。
▲95年的《橫紋刀劈扭紋柴》里,肥姐演袁咏仪的恶婆婆。演肥姐儿子的,是彼时在香港发展的“天王杀手”周华健。
到了电视领域,则绝对是肥姐的主场了。TVB在67年建台开始便推出了综艺节目《欢乐今宵》,这个节目曾经是香港最火的综艺,且延续了近30年时间共六千余集,成了最长寿综艺节目吉尼斯记录保持者。
而邵氏起家的肥姐,顺理成章就成了节目主持团队的元老,也由此成为了华人综艺史上的金牌司仪,更因经常在各种场合表演搞笑节目,成了女谐星们的祖师奶奶。
▲早年主持《欢乐今宵》的肥姐。那时候她那招牌式的猫头鹰眼镜和“销魂钩”发型就已基本成型。
▲晚会上大跳健身操,连喊带蹦,面不改色气不喘,逗得观众笑出眼泪。分明在谐星中她的天分已是最高,却比任何人都要拼。
▲能不顾形象扮丑搞笑演小品,亦能端庄持重稳稳镇住大场面,恕姥姥直言,这样的综艺女主持,迄今找不到第二个,太阳女神之类自诩一姐的人,和肥姐相比,弱爆了!图为香港回归前夜主持庆典活动的肥姐。
肥姐是全香港的“开心果”,更是“福星”。传说72年初红磡隧道落成通车前,有高人指点,要找全港最有福气、运势最旺的人来剪彩并第一个通过才能大吉大利,结果这个“最有福气”的人,正是肥姐沈殿霞。
由此肥姐“福星”的力量亦成了圈内玄学,说来也巧,凡是她代言过的品牌十有八九都长卖,和她混得好的朋友也一定风生水起。写到这里,真是让姥姥长叹一口气,高人实在有眼光,可肥姐,她真的有福气么?
▲率先过海的肥姐。
那时候,不仅全香港的艺人都向往着能站在“福星”身边出现在荧幕上,像是邓丽君、林青霞等台湾丽人最早到香港都是要先上肥姐节目的,她接待过的各路巨星,比你认识的大小爱豆都多!
欧阳菲菲第一次到香港上电视,就是肥姐主持,直播中热力无限的菲菲跳得贼欢脱,可习惯了拍站桩艺人的摄像师根本take不到她,气得半死。肥姐则以嘻嘻哈哈的一句“摄像抓不到你了呀”,暗示到歌手,帮到了摄像,还化解了情势,足见情商之高,业务之熟。
▲左边是肥姐和华人一姐邓丽君,右边是肥姐和功夫皇帝李小龙,中间是肥姐和哥特教母苏克西。因为肥姐英文好啊,所以国外明星来的时候,肥姐也能顶上。
人前的说学逗唱,抽科打诨对一个女孩子家哪里有那么容易,而且司仪也好,笑星也罢,永远都要update新招才能不被大众淘汰的。
有一次肥姐和陈百祥逛街,她突然对陈百祥说,我会劈叉你信么,陈百祥都笑出眼泪了,说你这磅的肉山要能劈叉,我就把身上所有现金都给你呀!结果,肥姐真的就在弥敦道当众劈了个叉,陈百祥惊掉下巴,自然也掏空钱包了。你看,所有的“惊喜”,也无非是台下拼命苦练的结果啊。
▲天真姐姐啊,大码女孩劈叉是人肥姐玩儿剩下的啦。
刚入《欢乐今宵》的时候,有次导演临时让肥姐加唱英文歌,肥姐说清唱太干,这时候旁边的黄霑自告奋勇掏出口琴给肥姐伴奏。要知道,黄老怪从来只肯在美人身上献殷勤的,但他却非常喜欢肥姐,说这个肥妹仔好机灵,好会唱歌。
就这样俩人成了好朋友。而导演也因此更认可肥姐的歌声,在节目里给了她更多演唱的机会。
▲黄霑不仅曾和肥姐搭档主持和拍戏,还曾不吝把《女人三十》这样的好歌塞给肥姐来唱,肥姐说自己是霑叔唯一没有杂念的女性……
肥姐其实对待唱歌的态度非常认真,是以专业歌手水准来要求自己的,她曾拜在白光、李丽华等上古diva的声乐老师许佩门下,颇得许佩喜爱。
但无奈表演与主持都太过出色了,许多人会淡忘肥姐是位出色的歌手这件事情。
▲看许佩这满园桃李啊!肥姐去世后,80多岁的许佩还曾数次为郑欣宜的新唱片站台。如今许沈师徒二人已在天国重逢了吧。
按照现在的说法,肥姐还曾经是“女团成员”来着,更是团里的leader!她曾与汪明荃、王爱明、张德兰组成“四朵金花”合唱团。
“四朵金花”以演唱英文名曲与小调歌见长,声线各异。肥姐主控中音区,穏当扎实,且因为音乐品位好,时常负责选曲,且从不惜声给妹妹们唱和音。想想看,如今这些连最基本的三度和声都唱不了的女团姑娘,确实离一个合格艺人的标准差太远了。
▲“四朵金花”
另外,在演唱上,肥姐的另一个著名搭档是“老妖”罗文呐。
二人由仙杜拉介绍认识,不久就组成了“LydiaRoman情侣合唱团”,满世界跑出去演出,想想看,以罗文的唱功与台风,得是多强势的女声才搭得起他呀!嗯,甄妮能做到的,咱肥姐也不遑多让。
▲当年的肥姐和罗文。
肥姐的歌唱实力,小和尚都听得见。但肥姐这人不贪心,能在综艺里唱唱歌,跟姐妹们发发唱片已很知足。她曾说,香港多的是唱得之人,可见心中也从未把自己当个diva罢。
但是细数她留下的唱片和作品,竟多过太多所谓“歌手”了。她一路在百代、娱乐、丽风、华星、宝丽金等等唱片公司都发行过作品,只是可惜在广东歌最夯的80、90年代,肥姐因为大伙都知道的原因已无心发唱片,试想如果当时的她认真唱下去,也许天后的神坛上,有她一席也未可知。
▲为亚视剧集《豪门》录制主题曲时的肥姐。那首歌叫《风雨中喝彩》,黎小田写的,很好听,小和尚们可以找出来听听。
70年代,在明星们都喜欢到海外演出的年代,能歌善舞的肥姐也是各大场子争相邀约的艺人,新加坡的报纸标题写,夜总会老板“宁愿地板砸出坑,也请肥肥来献艺”……
还有次肥姐和徐小凤两个人到越南演出,遇到枪战,子弹咻咻咻在眼前飞过,热心肠的肥姐大喊:“赶紧把车窗给我关上!”小凤姐则临危不乱,甚至被肥姐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,她说,要真被射中,关窗又有啥用啊?两位大姐大的性格特质由此彰显无疑。
▲肥姐cos小凤姐,太惊人了!
小字辈看来,肥姐向来是风风火火不怒自威的,但小凤姐说,她要是想求你陪她打牌的时候,就会变得和小女人一样无比温柔。肥姐的牌局也都是巨星级别,哥哥张国荣便也是她的牌搭子之一。
年轻人精力旺盛,可肥姐不服输,有时分明已十分困倦了,把空调开到冻死人也要“血战”到底,坚决不输阵。结果俩人这牌一打二十几年,直到哥哥走前几天,肥姐还在陪他打牌。
▲87年,肥姐扮“聂小肥”,与哥哥张国荣一起上演《肥女幽魂》。贾玲后来在节目中演聂小倩,不知是否也受到了肥姐的启发。
年,肥姐如常在家中搓麻,偶然看到电视上有个参加歌唱大赛的姑娘在唱歌,细细端详一下便对桌上牌搭子说:“看好了,这个女孩必然大红大紫!”没过两年,果然这个女生就成了香港第一天后,她便是梅艳芳。
混迹娱乐圈久了,肥姐这听声识人的功夫,实在是一绝,寥寥几眼,就可断定后辈星途。但肥姐却从不托大,见到阿梅会一声声喊“偶像”,特别可爱。
▲肥姐与哥哥、阿梅、陈淑芬
可惜,在感情上,肥姐识人,可就没有那么精准了。起初肥姐是非常讨厌郑少秋这一款的,因为他留给她的印象是“油嘴滑舌”,如林燕妮所说,他这一类帅哥对女性,就是有着“不自知的殷勤”。
秋官曾与肥姐的好友、女星森森谈恋爱,有次森森托肥姐递信给同组拍戏的秋官,不料却是一封分手信,秋官看信后崩溃大哭,搞得仗义的肥姐只能去安慰他,没想到一来二去,二人居然产生了感情。
▲肥姐与秋官。
大家都知道的,肥姐有六位大佬级的义兄——大导张冲、四哥谢贤、巨星推手陈自强、影人陈浩、第一小生秦祥林、大哥邓光荣。这七人义结金兰,组成自娱自乐的band“银色鼠队”,地位基本相当于香港娱乐圈的“江南七怪”,势力横跨港台,能量大得惊人。
像是成龙、周润发等人当初都是卯着劲儿也要往这个圈子里融的。
▲“银色鼠队”
肥姐作为鼠队唯一的女性,豪气干云,不让须眉,自然颇被哥哥们看重。常有人说肥姐有道上背景,黑白通吃,原因也正在这里。但至于坊间许多基于此的流言蜚语,姥姥相信小和尚们自然看得破真与假。貌不惊人的小胖丫头,只身闯荡鱼龙混杂的娱乐圈,总要寻求多一重荫蔽的,不是么?
人缘好、热心肠、会张罗,那时候肥姐是女明星们的“职业伴娘”,可是伴娘做久了,总是会期待自己的爱情的吧?秋官似有若无的好感恍如一点火星,轻而易举就把肥姐所有高铸的壁垒付之一炬,肥姐也开始盼望穿白纱,当新娘。
▲给“美艳亲王”何莉莉当伴娘。
小妹要拍拖,哥哥们必然是冲上去要把秋官的底摸个一清二楚,结果是全员激烈反对。有婚史、人风流、事业麻麻地。谢贤对妹子说,你看二哥够风流了吧!言下之意,秋官更甚。
邓光荣甚至更直白地问肥姐,你这么肥,他会爱你什么呢?可惜那时的肥姐,为爱孤注一掷,根本不在乎别人的反对意见,认准秋官,那就是他了!她说过,爱是盲目!为了秋官,肥姐那可是不惜与全世界为敌的!
▲护夫心切,辣手无情。
76年,TVB拍摄自己的第一部金庸剧《书剑恩仇录》,主角是郑少秋,原定的电视剧主题曲给罗文演唱,但是呢,肥姐见这块饼大,恨不得直接全塞进男友嘴里,于是舍得一身剐,也要把罗文拉下马,后来,这部剧主题曲的演唱人便也换成了秋官。
82年,为了给秋官撕《御猫三戏锦毛鼠》的资源,肥姐再度与傅声的天后悍妻甄妮开战,番位、角色、戏份都要撕,戏里是两个男人争衡,戏外是两个女人斗法。想也知道,火力当然是肥姐更胜一筹,她甚至还亲自进组演了傅声的亲妈,这倒是伤害性不大,但……
▲电影里的傅声与秋官。
然而最让姥姥佩服的是,即便如此,多年以后,肥姐还能够继续和罗文、甄妮这对儿铁嗓做回好友,甄妮后来在访谈节目里与肥姐谈笑风生,全然不似有过过节的样子。
而罗文更自始至终都好在乎肥姐,甚至在临终前几天仅允许邓光荣夫妇和肥姐出入他的病房。想来,肥姐的情商和社交能力,也是没谁了吧?
▲欣宜曾说过,有时觉得罗文更像自己的父亲。
可是,若我们把郑少秋的走红全然归功于肥姐,当然也是有失公允的,因为,在与肥姐拍拖之前,秋官的确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无线小生了,英俊潇洒,能演能唱,如果没有肥姐,以他的资质,熬出头也似乎只是时间问题。
而有了肥姐的助力,则事半功倍,大大缩短攀升进程,几部戏下来,秋官就声名爆涨,红到发紫。
▲最经典当然是《楚留香》,楚留香,姥姥只认秋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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